现代也有多次欧亚水獭“獭祭”的观察记录。水獭抓到鱼不吃，这是要干嘛？
最近大家有没有追狐主任的《一路前行》第二季里面狐主任讲了个“獭祭鱼”的故事很有意思。那我们先来重新和水獭认识一下——
中国的三种水獭
Three
水獭”其实不是一种动物，而是食肉目、鼬科、水獭亚科13个物种（包括海獭）的统称。从冰雪覆盖的阿拉斯加海岸，到炎热潮湿的刚果雨林，或是水道错综的东南亚河口，都有它们的踪迹。
敢攻击豹的亚马孙巨獭
中国有3种水獭。历史上它们曾分布广泛，也常出现于典籍文献，古人甚至用它们的特有行为“獭祭鱼”来昭示物候。七八十年来，它们一度在华夏大地几乎消失，直到近年才逐渐重回人们视野。
1
欧亚水獭
分布最广，种族强韧
在我国淡水生态和“獭文化”中戏份最重的，是欧亚水獭。它们也是分布最广的一种水獭，在亚欧大陆温带、亚热带地区以及北非都有。国内几乎所有省区都有历史分布记录（宁夏除外），如今则大大缩水，只在部分省区零星出现。
图源：zoochat.com
欧亚水獭适应性很强，能适应各种无污染的水生环境。由于分布广泛、生境多样，它们分化成20多个亚种，国内至少有5个。总体上，遵循纬度从北向南、海拔从高到低的规律，水獭亚种也体型渐小、皮毛渐薄。高纬度或高海拔地区的种群，毛发密度可达每平方厘米近7万根，能锁住空气形成隔温层防寒。为了每天都能在水中保温，欧亚水獭没有明确的换毛期，会在一年中持续、逐渐地脱毛、换毛。
欧亚水獭喜欢昼伏夜出、独来独往，成年个体除繁殖期外很少互动。如遇三只以上“同框”，大概率是妈妈带着孩子。它们食谱很广，主食体型较小的鱼类，此外也捕捉虾蟹、水生昆虫和蛙类等，偶尔还捕鸟、捕鼠换换口味。《四库全书》中记载：“獭又能捕鸟，见凫鹥群在，则仰卧于水，离水面尺许，乃吐沫以引之。鸟见沫浮，群飞啄之，獭乃以四足抱住”。虽然口吐泡沫诱捕猎物的行为存疑，但近来在青海、陕西和浙江等地，确有欧亚水獭捕杀雁鸭的记录。
欧亚水獭主要捕食小型鱼类
图源：jagdverband
2
亚洲小爪水獭
体型最小，爪小牙坚
亚洲小爪水獭（以下简称“小爪”）的大本营是东南亚，国内主要分布于海南、云南、广西以及西藏东南部的雨林和季雨林中。它们是体型最小的水獭，只有欧亚水獭的一半重。毛发也是深棕色，但鼻吻较短，看着更萌。
也可以凶凶的
图源：University of California, Berkeley
相比欧亚水獭，小爪对生存环境要挑剔些，更钟情在平缓的江河支流、山涧小溪，甚至水塘或稻田中活动。虽也吃鱼，但小爪的食谱中更多是蟹、虾、贝类等水生无脊椎动物，并演化出适于咬碎硬壳的坚实臼齿。正如其名，小爪的爪子退化到一丁点，让它们能用神经密集、触觉敏感的指端在水下摸索猎物，并更好地抓握带硬壳的虾蟹贝类。
小爪的小爪爪
图源：stories.starmind.org
小爪也更爱热闹，偏爱在晨昏出没，且多以家庭为单位集体行动。繁殖期里，父母一起带娃，野外最多曾记录到12只的群体。它们还有个“恶趣味”：其他水獭标记领地，只是把粪便排到岩石等显眼处；而小爪排便后，还会用后腿、尾巴将粪便涂抹一番，这在水獭家族中可能是独一份。
小爪喜欢以家庭为单位活动
图源：Dreamstime
3
江獭
战力强悍，十年未见
江獭曾广泛分布于我国华南和西南地区，但到20世纪末仅在云南边境、广东沿海有零星分布。到如今，江獭已经在国内消失10多年了。
江獭栖于温暖地区，因此皮毛短而光滑，有“滑獭”的别名
图源：zoochat.com
江獭比另两种水獭体型更大，头体长59~64厘米，体重7~11千克。由于主要分布在热带和亚热带，所以江獭的毛发短而光滑（英文称其为“滑獭”），适合散热。它们比小爪更高调，偏爱白天活动，喜欢大河、湖泊、沼泽和红树林等生境，也包括水库、运河这种人工水体。新加坡城市中就有好几群江獭，常大摇大摆招摇过市。
关于新加坡江獭打架可以看博物发过的这期视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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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前述两种，江獭的个性更为强悍，主要捕食大鱼。基于此，它们头骨较为狭长、颌骨较短：狭长的头骨能附着更多颞（niè）肌，提供更强咬合力；颌骨短，则有助于咬合力持续输出。此外，江獭还会发挥团队力量，集群围猎大鱼，或驱逐竞争者。不过江獭需要面积宽阔、鱼群丰富的栖息环境，更易受人类活动影响。
与欧亚水獭相比，江獭更喜欢吃大鱼
从熟悉到陌生
Change
对中国古人来说，水獭并不陌生。先秦《逸周书》记载：“雨水之日，獭祭鱼；后五日，鸿雁来；后五日，草木萌动。”可见两千多年前，水獭十分常见，乃至可以用来指代物候。历代民间，它们也拥有“獭猫”“水耗子”“水猴子”等众多俗名，群众基础相当深厚。
西汉双獭捕鱼戈，现藏于上海博物馆
然而到了近现代，中国水獭三兄弟的种群日渐衰落，尤其20世纪五十年代以来，水獭迅速减少，几乎绝迹。首当其冲的是欧亚水獭，它们致密光滑的毛皮，18世纪末起就在世界范围内炙手可热，为此它们遭到疯狂猎杀。体型小巧、外表软萌的小爪，曾沦为国际市场上的热门宠物，被人从野外大批量抓进牢笼。而江獭更多是由于栖息地丧失，让它们无处可去。此外环境污染、食物减少，以及因食物而与渔民发生冲突，也让三种水獭陷入窘境。
海关查获的水獭皮毛
所幸近年来，随着我国禁猎和栖息地恢复工作的开展，欧亚水獭的数量逐渐增多，开始在全国多地相继出现。四川九寨沟和浙江金塘岛的欧亚水獭，甚至成了知名网红。不过，亚洲小爪水獭仍难得一见，江獭更是十多年没有目击记录。在《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名录》中，它们均被列为“国二”，受到严格保护。
獭祭：吃饱了撑的？
那么开篇狐主任讲的“獭祭鱼”是怎么回事呢？先秦多部文献中，都用“獭祭鱼”作为早春（雨水节气前后）的物候表征。东汉学者则对“獭祭”做了具体注解：“獭，水兽也，取鲤鱼置水边，四面陈之，世谓之祭。”就是说水獭捉到鱼后，会把它们摆放在岸边，如同祭祀摆放供品。
四川唐家河，摄影师拍到的獭祭现场画面。
图｜小红书@沙丁鱼wildlife
水獭这种行为，历代多有记载。现代也有多次欧亚水獭“獭祭”的观察记录。水獭抓到鱼不吃，这是要干嘛？目前主要有两种猜测。
【1】可信度较高的是“过杀”。水獭身为鼬科动物，生性活泼爱玩耍。如果赶上春季渔汛，吃饱之余它们也会捕鱼玩，咬死了就扔在岸边。
【2】獭祭也可能是一种求偶方式。红外相机的视频曾记录：一只雄水獭（体型较大）把鱼拖上岸，接着潜入水中；很快一只雌獭（体型较小）从水中冒出，吃这条鱼；期间雄獭再次出现，轻咬了雌獭一下，随后两獭一起入水……这像是繁殖期里雄性送礼。不过类似视频只记录到一条，无法确定是普遍现象，也无从证明行为的确切动机。
獭祭的说法也传到邻国日本，有清酒品牌以此命名。
关于水獭，还有很多很多知识没有讲完，比如13种水獭的辨认图鉴（编辑老师画的绝美大拉页！）、动物园里养水獭的故事、新加坡城市里为何水獭横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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